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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0章陽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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慶俞覺著自己似乎又傷了一名女子,一路上行止多有尷尬,可秋菊心裏想的卻並非如此了。利益可以輕易地改變一個人,而秋菊便是如此,早在之前她的命就已經不屬於自己而是華姐了。

她心裏有過矛盾,有過痛苦的掙紮,可這一切都被華姐輕而易舉地給撫平了,尤其是這一次,她刻意想要扳倒柳寧以獲華姐重視擅自行動之時,沒想到非白竟然及時制止了她,那會兒她才知道,華姐和非白根本就沒有視她為棄子,而是一直都在關註她。因而,她聽了非白的話,這幾天和柳記的人保持親密的關系,還有今夜假裝是偶遇的刻意。

秋菊不知道華姐和非白的計劃到底為何,但是她相信,即便那些流言因著柳寧回來而灰飛煙滅,可非白一定有辦法,重新讓柳寧墜入谷底。她從來沒恨過柳寧,可是華姐的敵人,就是她的敵人。

到了花晴,秋菊小心地點亮了一盞燭燈道:“慶俞哥,麻煩等我片刻,我去裏屋拿了東西就出來。”

慶俞點了點頭,看著秋菊進到裏屋去,可等了許久也不見得有人出來,就在心焦之時突然聽到裏屋傳來“砰”的一聲隨後是秋菊的驚叫聲,他沒有任何考慮就沖了進去:“秋菊?”

然而此刻秋菊根本沒有正眼瞧他,而是一眨不眨地看著出現在裏屋後方黑暗處的一抹身影,她緩緩往前了兩步,慶俞才看清竟然是一個女子。

“華,華姐。”

秋菊顫抖著喊了一聲,言語之中滿是恐懼。慶俞這才知道這就是華姐,那個幫助秋菊開了洗頭鋪的華姐,不過後來聽柳寧說過,因為利益牽扯秋菊又背棄了華姐和柳寧聯盟,開設了分鋪。

這會兒華姐出現在這,難道是來報覆的?

秋菊很害怕,渾身都在哆嗦,慶俞下意識地就是護住了她,可誰想本以為來報覆的華姐在下一刻竟然是倒了下去。

“華姐?”

秋菊震驚地不敢上前,可又心有擔憂,最後還是慶俞上前探了探華姐的鼻息發現沒事,可到底男女有別,秋菊這才沒法小心翼翼地上前摸了摸華姐的手腕和額頭,著急地對慶俞說:“燒得好厲害。”

“你扶她上樓歇息。”

秋菊略顯猶豫,不是她不願意,而是她即便勉強扶起了華姐,可也扶不到樓上去,慶俞瞧出了她的難處,只能長嘆了一聲道:“我來罷。”

話說完,他就順手想要摘了華姐的紗帽,可手才剛伸過去就被秋菊打掉了:“華姐從來不喜歡別人看到她真貌,即便她病了,也不能如此。”

慶俞無奈,只好如此。也不知道華姐到底何時會醒來,若是一直陪在這裏,保不準家裏擔心,慶俞和秋菊商量了下,最後還是決定由慶俞看顧華姐,而秋菊家去的時候替慶俞家裏也報一聲平安。

“可千萬別讓人知道我在這,不然我怕香冬她……”

香冬這可是個天生的醋缸子,慶俞真擔心接下來幾天都忍受她的白眼和怨懟,秋菊表示了然再三道謝後離開了。

子時過了三刻,慶俞按不住綿綿睡意低著頭沈沈地睡了過去,迷糊中隱約見到一個身影起身朝他走了過來,直到有棉被蓋到身上的時候他才一個激靈醒了過來,連忙放下手中被子道:“華……華姐是嗎?你燒著呢,怎地可以起來,趕快睡去。”

華姐搖了搖頭,輕紗搖動卻看不到她神情,她只是坐了下來,伸出了如蔥般的玉指放在膝蓋上,聲音猶如黃鶯鳴轉繞梁三日:“不知公子是?”

慶俞見華姐竟是這等仙女般的人物,尷尬地捎了捎後腦說:“我叫慶俞,是柳記洗頭鋪的掌櫃,和秋菊有些舊識,不知姐姐怎地出現在這裏?”

聽到秋菊,華姐悲從中來心中難過道:“我本出自世家,可奈何家道中落孤苦伶仃,瞧見秋菊之時我憐她,又見她有些手藝,就用身上僅存的銀兩和秋菊一同開了這花晴,我從未做過生意一切都由秋菊打點,只是萬萬沒想到,秋菊竟然會背棄與我,只給了我些微碎銀度日叫我走人,我道她給我全部也就罷了,可她卻說生意不好虧了一些自是不多了。我一個外來人,又沒甚勢力,上哪裏說這些辛酸,實在是走投無路,今日便想著再來投奔與她,誰想剛見面竟病倒了,反而叫公子笑話。”

慶俞本以為華姐是怎樣一個厲害人物,卻沒料到是這樣一個可憐女子,往往這種女子最能得到男子的憐惜,慶俞也不例外,見到她身形不穩猛烈咳嗽了起來,也顧不得什麽男女有別立刻起身扶著她往床上去:“姑娘這說的哪般話,實在是秋菊對不住你,只是秋菊也是個可憐人,想來也並非有意傷害姑娘。姑娘如今還病著,萬不可再下床來,好生歇息著,明日秋菊便會請大夫來給姑娘看診。”

華姐聞言,心中不勝感激,就在慶俞要離開之時立刻伸手拉住了慶俞,肌膚的接觸讓慶俞渾身一震,感受著手背上冰涼地卻又如絲般嫩滑的肌膚,他失去了任何的思考只是呆呆地楞在原地。

“多謝公子照看,阿華沒什麽好報答的,所幸讀過些書,有點才智,可為公子解愁。”

慶俞轉過頭看著被紗帽遮蓋的女子,一臉疑惑:“你又如何看出我有愁?”

華姐輕笑一聲,帶出了銀鈴般的聲音道:“焉有世人沒些煩惱的?”

慶俞想想倒也是,所幸在床榻邊上坐下來和她聊天,不想著她真為自己解惑,無非是碰到這樣一個可人的姑娘之後屬於男子的心猿意馬罷了:“那我倒是想聽聽,你瞧出我有何煩惱?”

華姐聲音虛弱,但卻又帶著一股伶俐謹慎,笑著揣測道:“公子煩惱說大了有二,但再放大,其實都為一處。”

“哦?那我倒是要聽聽,是哪一處?”

“若用一字來括,便是一個‘志’字。”華姐的話猶如那天籟之音叩開了慶俞的心扉,“公子有鴻鵠之志,卻不得人知曉,反倒做了掌櫃後還受人指點礙手礙腳,東家有意扶持公子讓公子心存感激,可偏生又不放十萬個心叫公子難受,安插個叫公子拒絕不掉之人,如今即便談情說愛,可到底是為了什麽恐怕就連公子都糊塗了。一來是東家的不信任讓公子躊躇不前心生郁悶,二來卻是自己心悅之人太過強勢叫公子不得大展手腳。說來說去,可不就是公子之志。公子之心,路人不知,阿華心中卻是明白清楚地很。”

華姐此番話徹底讓慶俞內心猶如掀開了波濤駭浪一般久久難以平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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